專題講座

Art as Catalyst――藝術與社會實踐

日期│2023.7.14

https://lh7-us.googleusercontent.com/pTNj11cB1AaB9SJyIeXwjJNmRR0SDsXDJIbl4zTVNvnGkCLexKR1EJPCJI4vCv7rZ5H9HoePh5kJYNsyPC2GadYE9Bs2IQISly_YSBqGwyRaNdt6_QE0RB_aM5x-Ozy0YeGSa_0IGraGY7xdnp0yi_A講者|陳詠昕
時間|2023.7.14(五)19:30-21:30
地點|Lightbox 攝影圖書室


講座正式開始前,詠昕簡單介紹自己的背景,提到在臺灣曾有的工作經驗多與教育或是翻譯有關,現在則多參與「創傷知情翻譯」(Trauma-informed translation)的工作。詠昕說,希望能做到「Let the unseen be seen; let the unheard be heard」(讓無法被看見的被看見;讓無法被聽到的被聽到)。

另外,詠昕也提醒觀眾,講座內容包含殖民、墮胎、性暴力、白色恐怖、死亡等主題,因此,詠昕希望若有需要離開座位、稍作休息都沒有問題,希望大家先好好照顧自己的需求。

詠昕首先邀請觀眾和自己的鄰居(鄰座的觀眾)一起聊聊「為什麼你對這個講座有興趣?」以及「你覺得藝術的作用是什麼?」兩個問題。

有一位觀眾回覆,認為藝術結合了理性與感性的作用。以音樂為例,在演奏時可以在過程中與心靈、靈性互動,可以看見有別於邏輯所能看見的,不同形狀的世界。

詠昕分享他曾與一位不喜歡藝術的朋友聊天,對方認為藝術僅是中產階級追求的娛樂。詠昕並不全面否認這樣的觀點,不過仍希望藝術是處在金字塔任何位置的人都能享受的權利。

何謂社會實踐(Social Practice)

詠昕談到社會實踐(Social Practice,亦稱Socially Engaged Art,簡稱SEA)擁有的重要特質,包含這樣的藝術行動需要是關係式 (relational)、對話式 (dialogical)、 參與式 (participatory),是富含公共精神的。

以科科倫藝術與設計學院為例,若就讀社會實踐這個科系(MFA Social Practice),會需要修畢60學分,其中的必修課程包含:

  • 社會實踐工作坊 Social Practice Workshops 

  • 社會實踐實作 Social Practice Field Studios

  • 政治和政策分析 Politics and Policy Analysis

  • 公共藝術歷史與導論 History and Theory of Art in the Public Realm

  • 田野調查和研究方法 Field and Research Methodologies

  • 何謂紀念碑?What Is A Monument?

  • 場域實踐 Practices of Place

  • 書寫他人 Writing About Others

  • 書寫自我 Writing About Ourselves

以及其他跨領域的選修,可從全校任何一個科系選擇想上的課程

其中,「何謂紀念碑」的課程關注「什麼樣的人值得被紀念」、「什麼樣的人在紀念這些人」等等命題。而「場域實踐」則是聚焦討論「場域」的專題,例如課程中了解到「製作地圖是權力擁有者才能做的事」。另外,如人們對於場域的歸屬感等也是這堂課關注的。

詠昕也和大家分享,學校課程中常會討論土地肯認(land acknowledgement)的議題,在白人為多數、原住民為少數的學校中促進學生討論與認同「我們所在的土地是從前人的手中搶過來的」。另外,像是當地藝文場館也會對於社會議題表明立場。

https://lh7-us.googleusercontent.com/Yg_wdHCGHrYVUGh5MzUbGDDfiJfLd69dO00ALokt0bL1QK71kUcDAcobkeAm5uwT6S0bYA4FbDOVkiKA22EG-O6NjFP2anaInVELd_pK8B7UJCFccQ1CqPLgA220LYFJcR_nlOI_BECSQxeqpHJgsas
藝術的作用

接著詠昕談到他自己對於「藝術的作用」的看法,並以他過往的創作說明這樣的作用如何發生。

藝術的作用|放大未被聽見的聲音

What Is Your Name|

在這個創作中,詠昕邀請了6位藝術家,討論藝術家與身邊親近的人對於名字的認知,以及名字與認同的互動關係。

詠昕邀請觀眾在展場的白牆上貼上一個一個彩色繽紛的便條紙,分享關於自己名字的故事,透過對自己的察覺與反思,將平常未說出口的生命經驗,寫在紙上並貼出,即是一種讓曾經聽不見的聲音能被聽見。

詠昕也提供了臺灣人較為熟悉的例子,如招弟、帶弟等姓名,即是反應過往臺灣社會曾有的價值觀、性別觀等。

此外,詠昕也提到藝術家友人的創作「Seeking A Homeland」,透過訪問西藏孩子的姓名,和孩子一起探索自己與西藏的關聯。

Silently, I am still here|

「沉默是一種存在。」是詠昕在這檔展覽中主要的論述。創作形成時,詠昕邀請了許多人來投稿參展,這些人並非藝術家,而有多數是陌生人,述說他們的創傷經驗、內心衝突,因平常無法說、說不出,或是說出來被抹滅的話而導致的沉默。詠昕希望透過這樣的方式,讓原先看似沉默的聲音可以被聽見。例如,有些人曾遭受過性暴力、身為憂鬱症患者,或是因為同性的性傾向而受到的壓迫,以及中國人受到言論審查的情況。

藝術的作用|開啟對話

烏魯木齊大火(2022年新疆烏魯木齊高層住宅樓火災)發生時,詠昕因緣際會加入一個telegram的群組,認識了一些同樣關心事件的人。詠昕開放工作室讓大家可以一起做點什麼、陪伴彼此,也辦了一場燭光追悼晚會。除了中國人和本地的美國學生外,現場也有來自世界各國,包含臺灣、伊朗、烏克蘭等學生參與。(詠昕補充,活動過程中全程匿名,並隨時確認當事人願意參與的程度,此為社會實踐常討論的問題之一。後續講者亦與所有人維持聯繫並持續開放工作室空間,「獨立中國學生會」也是為維持此關係的永續性而成立。)

詠昕希望原本一日就結束的紀念活動能持續,因此就將活動後留下的標語與牌板放置在校園中,佈置成像連儂牆、聖壇的裝置。之後,那面牆逐漸成為一面「民主牆」,吸引不同的人來表達他們的訴求。詠昕表示,這樣的空間是為了無法發聲的人,可以擁有平常無法擁有的言論自由,並留下他們想說的話語。此時空間的意義已經從原來的悼念性質,轉換為可以讓所有人發聲的地方,也讓需要互扶持的大家可以聚在一起。

詠昕也提到,當時夥伴們創立了「獨立中國學生會」,有別於被監控的官方中國學生會,這樣的空間讓中國同學可以自由的看電影、罵政府,讓原來孤獨的同學找到夥伴和共同向前的力量。(編按 1)

Until The Sun Rises|

展覽中其中一件作品,詠昕擺放了蔣中正的肖像、中華民國國旗等,曾出現在你我教室中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物品,也被詠昕做了放到地上的嘗試。此外,詠昕也用隱形墨水在紙卷上寫下受難者的名字。有位朋友Henrry與詠昕討論自己的阿公也是受難者之一,因此阿公在自己的生命中是消失、被隱形的。於是,詠昕邀請他用非隱形墨水的竹炭寫下阿公的名字並加到紙卷上,希望透過讓他第一次寫下阿公名字的經驗,讓他知道阿公的名字是可以出現在博物館、被記得的。

Until The Sun Rises是關於臺灣殖民史對臺灣過去、現在、未來的追究,,為詠昕的畢業論文展,也是他的教授在看到烏魯木齊的紀念創作後,鼓勵詠昕研究發展的方向。而詠昕於2023年在學校舉辦228追思紀念活動,當中參與的觀眾也有許多人到詠昕的畢業展中再次參與。

不同文化的人們在此有了交流,詠昕舉例,當時一位擁有軍事專業背景的觀眾(美國人),也在用自己的專業關心臺灣。他與詠昕分享,如何透過拉高中國攻打臺灣的成本作為一種防禦方法。此外,也有菲律賓裔美國人的同學觀展時將菲律賓的情況與臺灣連結,與詠昕分享菲律賓被消失的語言與歷史。

那樣的空間不只是展覽空間,也成為了人們互相傾聽和彼此療癒的場域。

藝術作為|研究手法

藝術與社會實踐:以 Monument Lab為例

以「Monuments must change」(紀念碑必須改變)為核心關懷,Monument Lab由各種身分、專業的人組成,包含教育家、科學家、藝術家等。他們相信紀念碑的意義可以被改變,並希望打造能真實反應美國情況的紀念碑的景觀,透過解構過往的敘事,創造現在、未來能夠給予紀念碑的不同意義。

硏究過程

  • 提問 (Question):深入研究一個紀念碑、地點或公共場所

  • 連結 (Connect):與同樣處理紀念性質工作的利害關係人共同組織、交換想法

  • 解析 (Unfix):重新定義關於紀念碑的過去、現在與未來的種種敘事

  • 打版 (Prototype):建構一個以現代藝術和參與式研究為中心的實驗性平臺 

  • 報告 (Report):跟大眾分享研究,也邀請機構外的人們一同處理這些問題,與民眾一同找出新方向 。

《國家紀念碑審計》計畫

詠昕分享Monument Lab歸納美國國家紀念碑的情況,發現了幾個特點:

  • 紀念碑一直以來都在改變

  • 大多數紀念碑是獻給白人男性

  • 多與戰爭、征服有關

  • 現有的紀念碑無法反應真實故事

Monument Lab出版《國家紀念碑審計》將對於美國國家紀念碑的研究與大眾分享,而在Monument Lab的官方網站中,也有他們製作的紀念碑地圖,讓所有人都可以藉此找到想了解的內容。其中包含雕塑、畫像、種族、性別等類別的主題,而紀念碑資訊除有照片,也有建造年代、管理者、制作者,甚至是製作者的聯絡資訊都可能在上頭找到。

藝術作為|催化劑

催化劑(catalyst)也可理解為activator,而此字與倡議/者(activism/activist)擁有同樣的字根(activus+ism),在拉丁文中是指去做、去實踐的意思。

藝術,實踐於臺灣

  1. 社會實踐在臺的方向性

    詠昕分享,當初因為在臺灣參觀許多議題展覽,覺得展覽是一種很溫柔的公眾教育手法,因此成為決定出國唸社會實踐的契機。而回到臺灣後,第一個參加的倡議活動是今年6月4日在中正廟(中正紀念堂)的活動,當時詠昕跟許多攤位聊天發現到近期藝術祭、音樂祭是許多非營利機構推廣議題的媒介與方法。這讓詠昕想到,有越來越多非營利組織看到且相信藝術的力量,為何卻鮮少看到藝術工作者視藝術為改變社會的力量。(編按 2)

  2. 藝術歸藝術,政治歸政治?

    詠昕提出對「政治」一詞的重新理解,認為在臺灣我們講政治的時候容易想到政黨鬥爭,但這個對政治的定義是非常狹隘的。

    社會問題訴諸藝術,要談的是市井小民的生活,要處理這些議題,無可厚非會與政治牽連,但這個政治是廣義的,是一個人被屠殺的政治、是被迫遷移的政治、是性少數或少數族裔例如你我每天度日的政治。

    詠昕提到,臺灣人害怕講政治,背後是有歷史脈絡可循,不過也希望安定大家,臺灣因著前人的努力與犧牲已是一個安全且擁有言論自由的國家,應正視、珍惜,並妥善運用這項得來不易的權利。(編按 3)

  3. 藝術和藝術工作者在臺灣被如何看待?

    臺灣是否從未將藝術家視為學者、研究員,也從來沒想過藝術可以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手法。以Monument Lab接的案子為例,美國的政府願意主動去邀請藝術家一起進行研究和國家轉型的反思,那麼臺灣是否也有這樣的可能性,是詠昕認為重要的問題。

    最後,詠昕想要與大家分享《社會參與藝術的十個概念》,是一本工具的、方便的手冊,推薦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找看看。

 

|Q&A|

觀眾提問:

藝術帶有階級與聖像(icon)的色彩,是因為藝術要被定價才有階級、藝術本身就有階級,還是教育讓藝術有了階級?

詠昕:

「你覺得呢?」(反問觀眾)

觀眾提問:

我覺得是被賦予的。

詠昕:

也許我們都對這點有共識,也就是階級是有權力(power)的人建構出來的。那麼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權力解構,掌握藝術真正的價值。

觀眾提問:

臺灣藝術家在參與社會運動似乎已有實例,例如攝影師陳斌華的連儂牆紀錄(連儂牆-然後呢),也許只是用了不一樣的角度。

詠昕:

帶有倡議性的藝術,與藝術社會實踐(編按 4)也許是兩種不同的概念,有本質上的差別。如前所述,藝術社會實踐必須是關係式、參與式、對話式的,而倡議性不必然有公共參與性,我個人兩個都很喜歡。

此外,上述不同名稱或類型的作品之間,是否存在本質上的差異,往往言人人殊。在討論藝術與社會實踐時,更重要的問題意識,或許不在於定義或區辨一件作品的屬性,而是如何從作品的創作動機、共創方式、過程性經驗,或透過對於作品所牽涉議題的批判思考、反身性的自省,讓議題中的人事物,得以更深刻的走進自己的生命,產生同理與共感;同時,在過程中逐漸找到屬於自己的發聲方式與行動位置,真正的參與其中。

附帶一提:《連儂牆計畫》最初係由 Lightbox攝影圖書室於2019年所發起,並在攝影家陳斌華的攝製協助下,才得以影像化。後來,Wikidata 社群的夥伴,協助將檔案上傳至 Wikimedia上,讓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瀏覽與下載,讓民主記憶不致被消失,有機會成為公共記憶的一部分。)

觀眾提問:

臺灣的土地肯認,與美國相同之處在於都擁有許多移民,不過臺灣除了這點還有不同時期的被殖民歷史,請問這是否也會導致臺灣不如美國對於土地肯認的意識,是不是有關聯?

詠昕:

在美國做土地肯認,不僅僅討論到移民,也與殖民的影響是有所關聯的。例如哥倫布屠殺美洲大陸的人、強暴婦女、驅趕原住民到邊境。也許美國做土地認肯更靠近的是一種反殖民的工作。

觀眾提問:

呼應這位觀眾的問題。也許臺灣與美國的差異在於,臺灣殖民歷史與日本有關,因此在資料保存與歷史脈絡的整理上有困難,因此進行上有困難。臺大地理系有教授在做這件研究,也許再稍等一下,臺灣也能做到這件事情。(編按 5)

觀眾提問:

也許臺灣在做土地肯認、本土議題的意識較沒有如其他國家來的統合、強烈,因此這些的東西在臺灣是很難去開展的。若要研究紀念碑,臺灣就是幾乎都是「蔣公」(蔣中正銅像),因此想問的是在臺灣這件事如何可能,如何運用Monument Lab的經驗到臺灣?想知道詠昕接下來會不會在臺灣開展相關計畫?

詠昕:

目前規劃先繼續在美國精進社會實踐的專業。為什麼你說Monument Lab的工作在臺灣較難進行?

觀眾提問:

如果是以紀念碑做研究的話,也許較困難因為目前較多都是「蔣公」銅像,已經有許多人在做。那麼有這樣差異的前提下,如何進行較為適合?那麼如果詠昕之後要在美國,下一步又會是如何?

詠昕:

在臺灣要做紀念碑景觀轉型一定脫離不了轉型正義的議題。而轉型正義應是國家的工作,如果國家願意做轉型正義,且願意主動邀請藝術家參與做轉型正義的工作,還是會有發展的可能性。但最重要的還是該政黨要有自省能力。(編按 6)

觀眾提問:

臺灣政府並沒有不想做(轉型正義),而是也許臺灣歷史還需要時間。過去掌權者勢力仍然在位,例如反對勢力多為學校、軍方等,也許當務之急是臺灣人要建立共同的意識,共同決定要走向哪裡,若往西走,也許銅像會越來越多?

詠昕:

謝謝你的補充。國族認同與自我認同沒有是非對錯,因為這是很個人(personal)的問題。然而有些事情是有分對錯的,例如無辜的人被屠殺一定是錯的,那麼這件事情就應該要被討論。事實與情感認同可以並存並分開討論,例如我的德國朋友認同自己是德國人,但他也會為自己的爺爺是納粹而道歉。(詠昕補充,美國莎士比亞劇團(Shakespeare Theater Company)的舞台劇《Here There Are Blueberries》,試圖以納粹執法者視角展示集中營內部生活,並嘗試演繹執法者後代們如何立足於此歷史悲劇面前。該劇本改編自真實案件,是關於美國大屠殺紀念博物館(Holocaust Museum)館員收到,由納粹執法者後代所捐出的,其先代所拍攝集中營景象的相簿。籌備舞台劇期間,劇團與猶太大屠殺的研究機構合作進行研究工作,隨著舞台劇亦有一系列的座談和影像展示(詳參 《Here There Are Blueberries》節目冊 頁9與18)。)

觀眾提問:

何時開始關心社會議題與政治?是否與生命經驗有關?

詠昕:

與家庭較無關,而與高中地理老師有關。當時主要是討論敘利亞難民議題,地理老師以現代議題討論國家間的衝突與發展,在課堂中做過報告,研究難民、人權、人口販賣等議題。主要是有很好的老師啟蒙。

觀眾提問:

或許歷史背景讓人習慣不說或是不敢說,但今天話語權爆發,如發言管道多、不一定具名等,面對這個情況,社會參與藝術有需要注意的事嗎?

詠昕:

我覺得只有看你心臟夠不夠強,像貼文被下架、作品被拆除等,或是透過便條紙怒罵。不過如果你心裡相信自己在做該做的事情,知道這是有意義的事情,那就可以做下去。像邀請Henrry寫下阿公名字時,或是看見受難者爺爺的演說時,你會知道自己在對的方向做對的事情,那就夠了。

 


編按 1:嘗試透過藝術來打開一個言論自由的空間,讓所有參與者都能安心自在的發聲,立意良善,但執行層面上,也需考量諸多不可見的細節與風險,應避免理所當然、認為可一蹴可幾的自我詮釋。要讓受壓迫者、被噤聲者,或生長在極權主義下的人們,願意打破沉默,難以只憑藉善意或單方面的認知,還需要更細緻周延的規劃與對話,深入了解他們所面臨的問題與不義。此外,行動之後的延續性或如何延續等議題,也同樣值得思考與關注。

 

編按 2:臺灣其實有不少的藝術家、藝文組織,長期關注各類社會議題;此外,近年來,非營利組織與藝文創作者/工作者之間的跨域合作,也屢見不鮮。2018年的臺北雙年展的策展人吳瑪悧,以及該年雙年展的參展團體、藝術家,即是顯例:《後自然:美術館作為一個生態系統

 

編按 3:臺灣的言論自由、國家安全,若按照這樣的講法來討論,容易因為過度簡化、一廂情願,反而推導致錯誤之境地。若以去歷史脈絡的方式談自由與國安,也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錯誤的印象或認知,認為臺灣社會當下所擁有的自由與安全,是一種常態、唾手可得的,反倒可能使聽者陷入了失去自由、安全而不自知的風險之中。在今日的臺灣社會,言論審查仍不曾中斷(例如Facebook),對岸的軍機、軍演、網路攻擊、戰狼外交、香港的《國安法》,也持續地侵擾我們。臺灣的國家安全,仍有賴大家的不懈怠,以及共同抵抗的意志。

 

編按 4:藝術與社會實踐兩個概念所碰撞出的作品,有各種的命名方式與意涵,彼此的界線模糊,難以清楚界分。例如:社會參與式藝術(socially engaged art)、關係藝術 (relational art)、對話藝術(dialogical art)、新類型公共藝術(new genre public art)與社會實踐(social practice)等。

 

編按 5:臺灣脈絡下,原住民土地肯認等觸及傳統領域的議題,其實也與去殖民有所相關。根據本身為阿美族、專長於臺灣原住民歷史和文化的林素珍教授的說法「原住民族歷經荷據、明鄭、清領、日治等殖民統治,直至今日中華民國政府主政,歷代政權對原住民族的迫害,包括土地、文化、語言、社會等各層面仍然持續著。」(引自:原住民族歷史轉型正義—空間之歷史記憶的建構

也就是說,中華民國政權對於臺灣原住民而言,足以與曾經殖民臺灣的政權相提並論。此外,「中華民國政府殖民臺灣論」也是有不少人主張、討論的觀點。因此,無論是臺灣的原住民轉型正義倡議,抑或是廣義的轉型正義工作,也許都可以被理解為同樣帶有濃厚的去殖民意味。

 

編按 6:臺灣歷經威權統治時期之後,人民對於歷史真相的訴求漸有機會開展,政府在回應人民聲音,抑或主動的重視歷史真相與記憶等考量下,主導了許多人權景觀、紀念碑的建造。例如馬場町紀念公園、二二八和平公園、白色恐怖綠島紀念園區等等,空間規劃中皆包含了紀念碑與立碑說明等,試圖記敘屬於臺灣的記憶。

民間團體也沒有缺席於臺灣紀念碑景觀的倡議與建造工作。以2021年於臺灣大學落成的陳文成事件紀念廣場為例,即是由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奔走十餘年,聯合臺大學生共同努力之下建成的。從個人、團體再到政府,國家由無數個人民共同組成,人民就是國家,而追尋共同體的歷史記憶與故事真相的行動,不應專屬於特定人或特定單位,而應是共同體中的成員皆有的權利與責任。

 


延伸資料

◼︎何謂紀念碑?美國Monument Lab對紀念碑的重新審視

 

 白色恐怖與轉型正義

◼︎悼亡與續命──當藝術走向地方,打開白色恐怖的歷史對話現場

◼︎當觀眾也「經歷」白色恐怖──劇場如何開啟社會對話?

◼︎回到判決的那一天:陳武鎮藝術創作展

 

臺灣原住民傳統領域相關議題

◼︎沒有人是局外人:藝術創作

◼︎原住民歌手桑布伊、巴奈的創作,也關注傳統領域問題(但我們暫時查找不到適合的報導或連結,敬請大家協尋、告知或提供我們)

◼︎傳統領域- 報導者The Reporter

 

詠昕推薦的書

◼︎不只哀悼:如果記憶有形狀

◼︎Designs for the Pluriverse: Radical Interdependence, Autonomy, and the Making of Worlds

 

其它參考資料

◼︎他國的轉型正義:從他國經驗思索臺灣轉型正義道路

◼︎原住民傳統領域:【山頭上的掠奪】揭露全臺原住民保留地流失亂象:溫泉、露營區背後